香港大學中文系許地山教授曾以「落華生」爲筆名撰寫一篇小說,名爲「三博士」,描寫三位博士以時興的中國文化撰寫博士論文,其一是以「油炸檜與燒餅的成分」為題,其二是以「北京松花皮蛋的成分」為題,其三是吳博士以「麻雀牌與中國文化」為題,小說中的吳博士對女友說:「我從中國經書裡引出很多的證明,例如《詩經》裏的『誰謂嘴無角,何以穿我屋』的『雀』,就是麻雀牌的『雀』。為甚麼呢?真的雀那裡會有角?一定是麻雀牌才有八隻角呀!『穿我屋』表示當時的麻雀很流行,幾乎家家都穿到的意思……」。
歷代皆有專書暢論
今日在香港打麻雀,除了因爲喧閙噪音在深夜「擾人清夢」,會被警方初則警告,再犯則檢控甚至罰款外,打麻雀已是很流行的耍樂,而且常常學辦「麻雀大赛」、「麻雀王」等甚有吸引力的公開角逐,報告參加的很踴躍,人人皆欲一試身手。
至於麻雀牌的起源,是個衆見紛紜、莫衷一是的問題,有謂始於明朝的「馬弔」、「馬將」、「麻刁」演變而來、更有所謂「宣和牌」、「默和牌」、「花牌」等名稱。專書研究麻雀的有明儒楊大年的《馬弔經》。淸朝李嗣業的《馬弔譜》。民國二十年出版的杜亞泉之《博史》。金學詩的《牧猪閒話》。法天的《麻將學大綱》戴名世的《憂庵集》。吳梅村的《綏靖紀略》。徐珂的《淸裨類鈔》等。爰逐一考據分述以見麻將歷史之一斑。
宋儒所著「馬弔經」
宋儒楊大年《馬弔經》,見載徐珂《淸裨類鈔》引述:「麻雀,馬弔之音轉也。吳人稱禽類曰刁,所以後來又訛稱馬弔為麻刁。宋儒楊大年著有《馬弔經》,是馬弔固始於宋也。唯時尙無東、西、南、北、中、發、白等牌。至淸代淮揚鹽商盛行此戲。太平軍興,軍中又用以賭酒,增入筒化、索化、萬化、天化、王化、東西南北化,蓋均太平天國之封號也。其後流入寜波,不久遂普及矣」。由此可知麻雀原名「馬弔」,轉音爲「麻刁」,再轉爲「麻雀」。
《博史》考據較翔實
淸人李嗣業著《馬弔譜》,僅傳其名而内容則不詳。杜亞泉之《博史》有較翔實的考據:「天啓馬弔牌雖在清乾隆時尙行,但在明末時已受宣和牌之影響,變爲默和牌。默和牌又受花牌影響,加東、南、西、北四將,即成成爲馬將牌………馬將始創於何時,不能確定,但當較默默和牌略後。默和牌始扒於明之末,則馬將之改作,當在明亡以後矣。相傳馬將牌先流行於浙閩濒海各地及海舶間。淸光緒初年,由寧波、江厦及津滬商埠。大約明亡以後,達官貴胄及其宗親子弟,多奔走於浙、閩、兩粵之海上,故流傳此牌。
淸乾隆年間尙流行默和牌,棋未加將牌。乾隆以後,花牌盛行,五口通商以後,海舶多聚於寧波、江厦,各省買客流寓江厦,繁盛過於上海,演習馬將者遂日衆。此時已改製骨牌,且加梅、蘭、竹、菊、琴棋書畫等花張,稱爲馬將牌,逐漸流行,由津、滬,波及全國,蓋已五十餘年於茲矣」。
「牧猪閒話」說博戲
淸人金學詩《牧猪閒話》,詳述當時流行的各種博戲,如天九、馬弔、紙牌等。謂天九創自宋朝司馬光,至於馬弔,據云:「馬弔牌,其製演變於牙牌,四十頁爲一具,一頁爲一種,分爲四門,自相統轄,曰十萬貫、曰萬貫、曰索子、曰文錢。萬貫、索子皆始於一,尊於九。十萬貫自二十萬貫始,至萬萬貫,共十一頁,俱繪人形與萬貫同。文錢一門,最尊者空湯,次枝花,次一至九,亦共十一頁,文錢中空湯,亦繪人形,並舉水滸宋江諸人以實之,古云馬掉腳,謂四門如馬之四足也,今俗稱打馬弔」。
至於紙牌,謂仿馬弔而製:「紙牌,長二寸許,横廣不足半寸,其製仿馬弔牌而損益之,疑始於明之末葉,四人合局,名曰碰和,有坎碰開招活招等名目,相傳爲前朝人囹圄中所製者」。
《憂庵集》亦論雀牌
戴名世《憂庵集》則謂馬弔在明萬曆年間由葉子戲演變而成:「葉牌之戲,至萬暦之末,始變爲馬弔,分爲四十張,人各八張。其法四人相鬥,而以三家迫一家,爲關外及張(獻忠)李(自成)三家分裂明土之象。其曰馬弔者,遇馬卽弔,蓋馬士英、馬吉翔弄權喪邦之譏也。吳梅村《綏靖紀略「亦有「明之亡,方馬弔」之語。
至於從馬弔演變成麻雀之詳情始末,尙有待考證。據說始於淸代咸豐、同治時的寧波秀才陳政倫(字海門),將漁民編成漁團以抗外侮及守土,將馬弔演變成爲麻雀以供漁民團員耍樂消遣。
1978年7月8日 星島晚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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